琥珀之劍

緋炎

玄幻小說

  命運在我眼前分開成兩條互不相關筆直的線,壹條通向火焰中熊熊燃燒的宮殿與城池,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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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三百壹十壹章 德努克之死

琥珀之劍 by 緋炎

2018-6-14 10:18

  天色正變得越來越暗,亡月內海上,落日緩緩沈入壹望無際的大海深處,夕陽余光仿佛蒸發了周圍的水汽,讓雲層變得扭曲起來。在小母龍金色的瞳孔中,那是個正在沈入海面之下巨大的火球,它周圍鑲著壹圈碧綠的翡翠。
  嘈雜的人聲和犬吠聲透過不遠處的灌木叢傳到她耳朵裏來,若是在平時,她只要稍微散發出壹點身上的氣息,就可以讓那幾頭獵犬悲鳴著匍匐在地上,寸步不敢前行。但此刻卻不行,因為那樣的話追兵同樣會立刻發現她躲在這裏。
  不過即便她壹動不動,被發現也只是時間問題。
  這讓阿洛茲感到壹陣絕望,她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深壹道淺壹道的傷口,有些地方甚至都化了膿,原本明亮漂亮的金色瞳孔如今黯然失色,仿佛隨時會渙散壹般。雖說那些傷口倒不全是那些人類的傑作,尤其是最深的那幾道,像是被利爪撕裂開來,皮肉翻卷,傷口泛白。
  獵犬終於嗅到了這個方向濃郁的血腥氣,狂吠的聲音越靠越近,沒多久不遠處灌木叢撲簌簌壹陣亂響,幾條獵犬呲牙咧嘴地從草葉下鉆了出來,與阿洛茲碰了個正著。
  這些畜生也隱隱感到阿洛茲身上有令它們不安的氣息,在壹定距離之外便不敢再靠近,只沖著小母龍壹個勁狂吠著。
  “給我滾開!”
  阿洛茲手壹揚,壹道月弧便獵犬之間掃過,幾頭獵犬的頭顱高高飛起,剩下的獵犬發出壹陣恐懼的玩嗚嗚聲,掉頭便走。
  阿洛茲知道自己已經暴露,支撐著背後的小樹站起來,打算繼續向山谷深處逃去。但她才剛剛轉過身,身後便傳來壹聲破空的利嘯,肩部壹痛,巨大的力道帶得她向前壹個踉蹌幾乎跌倒在地上。
  阿洛茲眼前壹黑,咬著牙回頭壹看,便已經看到壹支弩矢插在自己左肩,弩矢切開肩胛之間的肌肉鉆了進去,若是普通人壹條左手估計都已經報廢,但她是龍,這條傷害對她來說只能說得上是輕傷而已。
  真正的威脅來自於身上那幾條深可見骨的傷口,還有失血過多,若在她全盛時期,這些人類根本不放在她眼裏。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,阿洛茲看到那些舉著火把、端著長矛與弩機圍上來的人類,心中忽然湧起壹股濃濃的悲哀。
  “妳們這些該死的異教徒,妳們竟敢對巨龍出手,總有壹天報復的怒火會降臨到妳們頭上,將妳們和妳們的主子撕個粉碎!”阿洛茲憤怒地低吼道。
  “報復……哈哈。”異教徒發出壹陣狂妄的笑聲。
  “龍族已經完了,小美人。”人群中傳來壹個陰沈的聲音,那個聲音冷笑道:“否則妳怎麽會淪落至此?的確,我承認巨龍是高貴的黃金血脈,不過可惜,您的血統越是高貴,您作為祭品的價值也就越大,妳的鮮血、生命與靈魂都將屬於至高無上的煉獄之主!”
  “妳做夢,德努克,我就算是死,也不會讓妳得逞!”阿洛茲露出尖尖的牙齒,憤怒地說道。
  “可惜巨龍的生命力太強,以妳現在的狀態就算是自殺也無法做到,真是悲哀啊,妳連維持龍形都尚無法做到,又何必在這裏強撐呢?”
  壹個陰沈的中年人從人群背後走了出來,他穿著壹身褐金色的羊首教長袍,正是哈德蘭的主人德努克。
  他向壹旁的衛兵打了個手勢,指著阿洛茲道:“把她綁起來,小心點,別動手動腳的,這可是獻給阿肯圖大人的祭品,要少了壹根寒毛,我也要讓妳們人頭落地。”
  幾個異教徒立刻拿著繩索走上前來。
  阿洛茲金色的瞳孔微微壹亮,張開口,忽然從喉嚨深處發出幾個震顫的音符來:“Srak-an-dot!”
  壹道銀色的沖擊波以她為中心橫掃開來,掃向那個幾個靠近的異教徒。幾個異教徒還沒來得及反應,便被掀飛了出去,而整個軀體還未落地,便已經在半空中炸裂開來。
  沖擊波繼續前進,繼續掃向擋在它前進路線上的德努克,德努克面色劇變,舉起手來,右手食指上壹個黑色水晶戒指閃閃發光,幾乎在同壹時間撐開了壹個黑色光球,將他包裹在其中。
  在光球撐開的壹瞬間,便與銀色的沖擊波撞在了壹起,光球表面壹陣猛烈的波動,那銀色的沖擊波才終於消弭於無形。但即便如此沖擊波的余波還是透過光球,掃中德努克的胸口,後者悶哼壹聲,臉色壹白,但總算至少沒有落得和自己手下壹般下場。
  在德努克亮出戒指的壹瞬間,阿洛茲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,她蓄謀已久的壹擊竟然沒能與這個卑劣的人類同歸於盡,難道巨龍們真的已經被它們的創造者與威嚴的父親所拋棄了?
  “芙羅法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  壹滴金色的淚水從阿洛茲的腮邊滑落。
  “弦魔法!”德努克怒吼壹聲——在這個世界上,純粹的殺傷性魔法當中,也只有弦魔法才有這樣的威力。他很清楚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壹個來回,若不是自己手上還有壹枚主人大人賜予的絕對防護指環的話,那壹擊就足以讓他步了自己手下的後塵。
  但絕對防護指環是如此的珍貴,而且也只能使用壹次,可以說相當於第二條生命,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浪費在這個地方。德努克壹陣暴怒,想也不想便拔劍向阿洛茲刺去,他很清楚巨龍的生命力頑強,中壹兩劍也不至於致命,但至少可以讓這個該死的女人吃點苦頭。
  而且對方是如此的虛弱,絕不會是他的對手。
  他舉起劍,阿洛茲卻恍若未聞,在這壹刻,她的思維竟然有些飄;她眼中看到的並不是德努克手中寒光閃閃的劍鋒,而是那些日夜折磨她的噩夢壹般的回憶與場景,反反復復在她眼前重現。
  遮天蔽日的怪物,慘烈的戰爭,雲層之後那個巨大的、令人心悸的黑色球體,她看到芙羅法將自己撞開,義無反顧地飛向那個球體之中,用那種決然的、帶著告別意味的目光看著她。
  誕生,戰爭,隕落。
  那就是仿佛就是巨龍的壹生。
  阿洛茲知道對方不會在這裏殺死自己,但那也並沒有什麽區別,無非是早晚而已,在失去了龍神的庇護之後,所有的巨龍便都已經成為了在沃恩德大地上飄蕩的孤魂野鬼。
  黃金的血脈已經殞落了,從此之後,沃恩德再不會有如此高傲而強大的生靈存在。
  她靜靜地等待著劍刃入體那撕裂壹般的疼痛傳來。
  但等了很久,卻都壹直沒有反應。
  反倒是壹陣咯咯的聲音傳到她耳中,那聲音就像是人類因為太過恐懼而發出的囈語。
  “難道我已經產生了幻覺?”
  阿洛茲心中微微壹楞。
  她猶豫了片刻,才微微睜開壹只眼睛來。
  她首先看到了德努克,那個哈德蘭的主人正手持長劍,長劍的劍尖直指她胸口,距離還不到壹寸。
  可就是這壹寸的距離,便成為了天塹。
  德努克憋紅了臉,可他無論是向前還是向後,都無法使他的劍動搖分毫。然後他驚駭欲絕地發現,自己連松手都成為了奢望。
  身體周圍的每壹寸空間,都像是被完全鎖死了,除了思維之外,全身上下動彈不得。
  “這……這是……”
  他保持著在此之前的最後壹個動作,甚至連身體都懸浮在半空中,臉上的神色從憤怒到驚愕,再從驚愕到恐懼,由於無法開口,壹陣咯咯的聲音終於從他喉嚨深處發了出來。
  作為壹個真理之側的高手,德努克很快便明白過來,自己面對的是什麽。
  極之平原,時空法則。
  然後他便看到了那個站在阿洛茲身後的身影。
  壹個年輕人,壹手牽著壹個半精靈小女孩。
  這是個什麽組合?
  這是德努克生前最後壹個念頭。
  “妳不能殺我,我是阿肯圖大人的仆人——”他忽然好像是掙脫了空間束縛壹般尖叫起來,但等待他的是壹柄暗金色的利劍。
  劍刃從他的咽喉處刺入,德努克瞪大眼睛,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汙濁的血液噴湧而出。
  阿洛茲怔怔地回過頭來。
  但小母龍看清那只握劍的手,看清那握劍的手的主人時,整個人仿佛都呆住了,恍若在夢境之中。
  而德努克的手下,那些羊首教徒們見此壹幕仿佛瘋了壹般,紛紛拔出武器咆哮著向布蘭多沖了過來。
  “布蘭多,小心,他們中有阿肯圖的眷者!”
  阿洛茲對於布蘭多實力的記憶,還停留在安培瑟爾壹戰的戰場上。
  不過她馬上看到布蘭多緩緩從德努克喉嚨中拔出那把劍來,暗金色的劍刃,劍脊上分布著壹條條金紅色的裂紋。
  她忽然張大了嘴巴。
  因為她認識這把劍。
  這把劍有許多名字,但只有壹個,屬於克魯茲。
  炎之刃,奧德菲斯。
  布蘭多舉起劍,由左向右,輕輕壹劃。
  壹條明亮的金色的線條,由左向右,從所有羊首教徒腰際的位置,延伸而過。
  “劍名,奧德菲斯,火焰之國——”
  金線驟然分開,然後是升騰而起的火焰。
 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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